一出青铜大门，视野便像罩了一层黑色幕布——漆黑，纯粹的黑，死一般寂静的黑中，一团团不大不小的银色光芒在不远处微弱闪烁，让人不禁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自己站在星空之中，而头顶那真正空无一物的墨色天空，才是他人的地面……
“操！你俩快安慰我呀！丫是不知道之前被那个叫姬旦的家伙坑的多惨……”
咋咋呼呼的声音自身后破空而来，以150分贝的力量创到我身上，湿意顿时碎了一地……
“嘘——”弗丽嘉上前摸了摸加百列的脑袋，“消消气啦，先不要这么大声，万一引来什么‘原住民’了呢？”
“哦。”炸毛的加百列像是被一种神秘力量压制住了似的，乖巧地点点头，还默默调低了自己的亮度。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对这儿没太阳……我自顾自笑笑，向最近那一小团光芒走去——不对啊，怎么感觉那团光也向我靠近了……
“咣！”
“哎呀！”还没想明白，一声金属脆响，伴着加百列的惨叫响彻云霄。
我惊讶回过头去，加百列正坐在地上，以手加额，在她昏暗的光的映衬下，一个通体漆黑的柱形物轮廓浅浅勾出，我仔细往上望去，一个个比周遭天空颜色稍浅的松树树冠形状隐约可见——这大概是一片黑色的松树林。
……合着刚才没撞上就是运气好呗！
我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捂着脑门儿泪眼朦胧嘴里却已经超光速让这些松树变成孤儿的加百列：“话说你刚才撞上去为啥是金属音？脑子真的完全铁化了吗？”
“当——”
弗丽嘉弹弹那棵松树，再次发出金属的敲击声：“这松树大概是金属做的。”
“嘶……”我沉吟了一会儿，“要不加百列，还是把亮度调到最大吧。”
“操，那万一……”
“如果咱们没个照亮，估计没走到光边儿，就已经被撞死了——你别拍胸脯，我知道你没事。”
“第二——”我耸耸肩，“被你吼那么一嗓子还没‘原住民’过来，要么是死绝了，要么是耳朵眼子有问题。”
“也是。”加白列煞有介事点了点头，小声嘀咕起来，“不对啊，那这么一来，不就只有我受伤了……”
不管咋说，十几瓦功率一下子加了上去——一瞬间，我感到天都亮了。
……加百列牌灯泡儿，你值得拥有！
终于，我们走到最近的一小团银光旁——这其实是一个自行散发着柔和光芒的中年妇女雕像，雕像栩栩如生，脸上带着微笑，衣服上的褶皱如同刚刚被风吹起——只是这个雕像和加百列一样高……
加百列皱着眉头苦大仇深瞥着偏偏翘起来比她高出一点点的头发，看了好一会儿，咕哝道：“咋觉着这个雕像嘴咧得更开了……这丫在嘲笑我么？”
……去掉觉得，自信一点。
——这破玩意儿嘴巴已经咧到耳朵根儿了啊！
我们后撤几步，雕像却再无动静，身后却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
转身，一个一脸兴奋的小男孩雕塑就在身后，面部肌肉疯狂皱起，高扬着右手。
加百列乐了：“终于丫有个比我低的了！”
……？
已经丧心病狂到跟孩子比身高了吗？还有你的关注点果然不对吧？！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弗丽嘉拔出长剑，环顾四周，“难道这么多银光全是这种雕像？”
我意识到什么，猛然转回身，那个中年妇女雕塑果然靠的更近了，脸上又变换为扭曲的愤怒，银色眼窝闪烁着诡异光泽。
“江天你丫一惊一乍……靠！”
“弗丽嘉，你看一眼她怎么了。”死死盯着面前雕像，我缓缓后退。
“她的肩膀被那个雕像拍了一下……有一小块变成了金属，那个雕像又出现在好几米开外，变成哭脸了。”
“没事儿，我丫还能动！快想办法！万一变成比现在还矮的雕像就亏了！”
“……还能动就好，现在咱们面向外围成三角阵型，尽量保持最大视野。”我看着松林中密密麻麻愈来愈多的星点银光，听着愈发密集的金属碰撞声，“这些雕像似乎不盯着他们就会偷咱，咱们慢慢撤离。”
于是，静谧阴翳中，三人背靠背围成三角，在周遭神态各异的银色扭曲表情闪烁下缓缓行进，可周围金属摩擦声音还是越来越大……
“草，江天，支棱起来，别老眨眼，声音都快从你这边贴过来了！”
“我没眨眼。”
“那……”
“我右眼瞎了，视野小。”
“……我错了。”
“你们两个别贫了，”一旁传来弗丽嘉的声音，“转起来，移速加快。”
长出一口气，继续移动，被迫观赏着无数迫近的银光，不断改变着行进方向。
“男女老少，分毫毕现，这难道是这里原住民的微缩雕像？”
“恐怕不对，这应该就是原住民——本来就这么高。”我望着不远处一个裸·男雕像，一脸严肃，“他们虽然矮小，男女老少头身比却很协调，任何地方都没有压缩以后的尺寸变形感……”
“原住民不原住民不知道，但他们丫是一个人。”加百列的声音自另一边传来，“仔细感受了一下，这些雕塑包裹着相似的灵魂气息……全是碎片。”
“而且从行为上你也看得出来他们疯了，每个碎片都能单拉出来成精神病院的扛把子，妈的。”
“——不错，敏锐的观察力和判断力，‘闯门人’们。”
一个青年声音的声音响起，我们急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矮小身影从林隙闪出，缓缓踱向我们。
“那么，第三文明执政者，守门人维达，欢迎你们来到斯瓦塔尔共和国。”
他眉目挺俊，表情肃然，黑白分明的双眼淡淡闪烁着坚定光辉。
“嘿，赶紧转过去让我也看看……操！江天！他没魂儿！”
我自动屏蔽了发光体的贫嘴，握紧手中铁杖：“您……还有理智？”
“嗯，正如她发现的那样，只是为此付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小代价。”他微笑着将背着的双手举起，“还是你有礼貌——放松，那些雕像不会过来了，我也不是个疯老头。”
他看向一旁的加百列，语气中带着好奇：“话说，你们从哪里找来的我的同胞？”
说是迟那是快，下意识我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小叮当之势挡住了加百列。
“——丫放开我我砍死那矮子！”
加百列扯着嗓子喊着……你这不自己一块骂上了？！
维达耸了耸肩，闭上眼睛：“既然你们已经到了这里，相信尤弥尔他们一定给你们说了第三文明毁灭的原因——负面黑洞。不过事实上，依托我们的科技，正如你们所见，我们保留下一小片空间碎片，在这第三文明的墓地上苟延残喘——好了！”
他猛然张开眼睛，于他视线所投之处，加百列面前，银光乍起流转，缓缓勾勒成形——是和那些雕像一样的栩栩如生，正是加百列刚才面部狰狞的一比一等身手办，和她小眼瞪小眼。
“放心，这个雕像不是活的。”
弗丽嘉连忙接力按住加百列的头，成功压制住振幅极高即将暴走的发光体。
望着自己手上清晰的牙印，又看了看肩上金属已毫无踪影逐渐冷却的发光体，我长叹一口气：
“……维达先生，有够调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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